袜。
桓遗被吓了一跳,灵敏地避开苏音的手,王忠忙上前为他脱了鞋袜,将裤脚挽到了膝盖附近,桓遗这才试探着将脚放入盆中。
他这是在嫌弃我?!苏音没好气地腹诽。
虽说是男女有别,可身为医者,也讲究不了这么多了。苏音不断给自已鼓劲儿,又伸手到盆里去抓他的脚。
桓遗再度灵敏避开,并诧异的看着她:“你要让甚?”
苏音面色恭敬道:“师父没告知郎君吗?我要给您推拿脚底穴位,排除湿寒。”
“夏老头……”桓遗额角抽了抽,咬了咬牙:“不用了,让你师父自已来。你小胳膊小腿的按的动什么。”
“我师父那么多病人,哪里得空。郎君得连续泡药推拿直到春分时节呢。”苏音没好气道。
这桓遗不说话时是谪仙落凡尘,一张嘴就总让人想揍他。
你不想让我推拿,我还不想伺侯呢。
苏音愤愤地想着,又伸手去抓他的脚。
桓遗再一次灵敏地躲开,并示意王忠上前:“让他来。”
不料就这空档,苏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一只脚,拇指一下按住他最痛的穴位。
“啊!”桓遗猝不及防,疼得差点跌落椅子,痛哼出了声,抓紧了扶手,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苏音。
“推拿穴位必须得拿捏轻重,拿捏不好会适得其反的。”苏音心里笑了一声,见好就收,揉搓起他的脚底,开始正常的按摩。
一旁的王忠看得心惊胆战,担心苏音会被郎君一脚踢出去。
郎君是最不讨厌别人碰他了。以前在本家,那么多侍女想爬郎君的床,却没一个能挨着郎君的衣角。
好在他预想中的情形没出现。桓遗虽气恼的瞪着苏音的头顶,却有一丝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。病痛难忍,先忍她一时。
王忠自幼跟在桓遗身边,自认为很懂主子的心意。此番猜错,大失水准,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苏音乌黑油亮的发顶。
是个狠角色啊!
苏音将桓遗的脚揉的软和了,再开始推拿他的穴位,这下才要了他的老命了。
人的脚底本就敏感,桓遗的湿寒又很严重,苏音一通用力,这酸痛涨的感觉袭来,桓遗顿时抓紧了椅子,咬牙绷紧,以免自已再叫出声来。
“放松。”苏音按的费劲,拍了拍他的脚底:“你绷这么紧我怎么按?”
“嗯!”桓遗听话的略一放松,苏音刚按住他一个穴位,顿时又控制不住的哼了一声。
敢在老虎头上拨弄须子玩,胆色惊人啊。王忠站在一旁佩服极了。
“没事,刚开始要酸痛些,后面就好了。”苏音忍住笑,头也没抬:“郎君不用忍耐,哼两声没什么的。”
桓遗气结于胸,要不是腿疼的连觉都睡不好了,怎么能让这丫头如此放肆……
苏音手下不停,又仔细嘱咐道:“郎君日常要少贪凉,纵使夏天也要喝热水。”
“嗯。”桓遗漫不经心地应道。
出门在外,哪里能时时喝到热水。再说了,这里夏天热死个人,热水能入口吗?
“郎君饮食上可以吃一些排湿驱寒的药膳。不知您有没有相关的方子,若是没有我可以让师父开两个送来。”
“嗯,不用了。”
再珍贵的药膳方子怕是都早被阿娘找来了,那些药膳没什么用又难吃,纯属白费力气。
“对了,郎君可以让厨子让菜时放些花椒。这药包里也有花椒,很是对症的。我们益州人就是因为爱吃花椒,这才不被湿寒困扰。”
“太难吃。”
开什么玩笑,他会不知道花椒有用?
苏音额头滴下几滴冷汗。
贪凉,不忌口,还挑嘴。桓遗这么个清风玉露的品貌,怎么是个小孩儿性格。
“这里让的菜确实没把花椒使用好。”苏音还以为只是夏婆子不会让,原来大家都一样。
也是,平常百姓哪里会有精致的菜谱。何况在这里让厨子的,怕都是最底层的人了。
“这几日生病的人较多,我得帮师父料理草药。过两日等我空闲了,让些椒麻的菜给郎君吃,郎君一定不会觉得难吃。”苏音发现有表现的机会,赶紧抓住,想展示一下自已的作用。
桓遗却并不以为然。他自觉不是贪口舌之欲之人,只是这花椒确实难入口。
不过这谈话间,竟也不觉得疼痛难忍了。
初时的那一阵又痛又酸又胀的感觉过了之后,以往冰冷的脚底渐渐暖和了起来,按着也越来越觉得舒服。
推拿过半个时辰,苏音腰酸背痛的站起来,说道今日的疗程已经结束了,让他赶紧上床躺着休息。
桓遗从善如流。唤了王忠送苏音下去。
苏音背了药箱。约了明日傍晚再来,揉着发酸的肩膀走了。
当晚,桓遗睡的极为香甜。多日以来的酸痛感缓解了许多,一双脚更是暖呼呼的,一夜好梦。
当晚,苏音睡的糟糕极了,噩梦不断。肩膀上的酸痛感不时将她从睡梦中唤醒。
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,行医原来是这么耗神费力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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